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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斷崖群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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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可真是我天真了,而以前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。每一個聘請向導的,都是嚴格按照求生路線來執行的,從來沒見過拉著向導一起死的。向雄有這樣的本事,閆教授在行動未開始前就找到了他,不是有預謀又是什麽?而且相比於梁世讚和向雄,我除了道路熟悉之外就是一個添頭兒,實在搞不明白為啥非得拉著我。我也不跟白拓整假惺惺的那一套,直接提出了我的疑問。

白拓嘿嘿一笑:“那還不是因為你‘有料’嘛!要知道,我們來這個地方,非你不可!”

這個我就更不能理解了,八百媳婦古國的遺址一沒有大門緊閉,而沒有鐵將軍把門,只要能發現祭祀區的那條路,是個人都能進來。當然,能不能生還先不說。怎麽就非我不可了?

“小毛,按理說,你救了我的命,我不能瞞你,可是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,這地方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。這樣兒,只要咱們活著出去了,我給你看一樣東西,到時候你就全明白了。”

我很討厭這個老狐貍跟我逗悶子賣關子,這句話的潛臺詞分明就是:“你得保證我能活著出去,要不然別想知道真相!”我們這支團隊這麽多人,我怎麽就跟他一路了?

白拓雖然是團隊中“軍師”式的存在,但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。盡管他一路上不停地說著自己當年的“輝煌史”,比如曾經跟北派的摸金校尉倒過鬥,跟南派的土夫子淘過沙,不少大人物的古墓都是他來定位的。但是我總覺得白拓的話裏,我僅能相信兩分。古墓跟我的行業八竿子打不著,我不care。眼前的唯一最主要的,就是得盡快找到出路。

在地圖上看,這道深溝不長,最多也就是十幾二十分鐘的路程,但是真當我們走起來的時候,卻發現怎麽也走不到盡頭,途中休息了三五次。

白拓坐在地上擦汗:“我說小毛啊,咱們不會是走錯了吧?”

怎麽可能走錯呢?我們在此之前就一再確認方向,甚至連那些標在圖上的造型怪異的石頭都一一找了出來。要說這都能錯,那簡直是對我們智商的侮辱。

為了確認方位,我在走過的路上做了一些醒目的標記,繼而和白拓繼續趕路。我害怕又像之前似的遇到鬼打墻。又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,一路上並沒有遇到標記,也就是說,我們走過的就是一條路,只不過這條路似乎無窮無盡,體力面臨著透支的極限,我忽然覺得,眼前這種局面才是真正的可怕!

“小毛啊,我怎麽覺得情況不對哩!”白拓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。

我沒有理會他,而是仔細沈思著,這條深溝的兩側都是板巖,但從景貌中沒辦法看出多大的變化,從頭頂望去,還是被那層霧氣籠罩著,看不清楚上面的景象。

白拓一屁股坐在地上:“不行啦,我不行啦,這老胳膊老腿哪兒經得起這麽折騰啊。你那兒有吃的嗎?”

我需要冷靜想一想,翻出食物扔給他,好堵住他的嘴。

我們走的是一條直線,神龍山綿延數十裏,沒理由還走不到盡頭的,除非這真的是類似於《莊子天地》所記載的那樣:“夫大壑之為物也,註焉而不滿,酌焉而不竭。”雨林被稱為“地球的肺”,那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什麽?“地球的腸子”嗎?如果真照這麽算的話,地球赤道的周長是四萬公裏,那麽這條深溝的長度,差不多是赤道周長的五到八倍……得出的結果簡直令人吃驚!

但我想了想,覺得這種想法太天真了,怎麽可能呢?我嘗試從另一個角度切入,地圖上,那位前輩在深溝的盡頭畫了一個正方形,一開始我認為那是未知區域,但是現在走了這麽長的路也沒有發現盡頭,才恍然發現,這位前輩多半兒也沒有走完這條路,只好模棱兩可地畫了一個方框代替。這也太能糊弄事了吧?想到這裏,我心裏暗暗說道:“前輩啊前輩啊,您老人家大筆一揮不要緊,可您這樣,直接就坑害了一位後輩英傑啊!”

“餵,還有嗎?”白拓意猶未盡地吮著手指,腳下全都是食物的包裝袋,散落一地。

媽的,難道是這老狐貍故意騙我,想要置我於死地?

察覺到了我的眼神極不友好,白拓說道:“餵餵餵,我是太餓了,你總得體諒一下老人家吧?”

白拓貪生怕死,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,何況我還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他,目前也不是為難他的時候。最後,我只能無奈地說了句:“食物已經吃光了,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,不然只有餓死了。”

一聽沒有食物了,白拓一下子就慌了,跳了起來喝道:“你怎麽不早說啊,我看你背包鼓鼓囊囊的以為全都是吃的呢!你早說就剩這麽點兒東西,我就不吃了,你可把我坑苦了!”

這真是豬八戒轉身倒打一耙啊。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兒,就像食物是被我吃完似的。我心裏很亂,懶得跟這老東西講道理,只是揮了揮手:“放心,我一定會帶你活著出去。”說著,我伸手從板巖壁上揪下來了一個巴掌大的圓殼,呈渦旋狀,是一只大蝸牛。獨特的地下環境組成了一個獨特的生態系統,尤其是這道深溝裏,從進來後,我就發現這裏的生物似乎都比以前我所見到的大了幾倍都不止。

這個世界上,並非所有的蝸牛都能吃。比如非洲大蝸牛,不但是許多人畜寄生蟲和病原菌的中間宿主,還能傳播結核病和嗜酸性腦膜炎,更別提食用了。

但我手裏的這種名叫白玉大蝸牛,食用價值極高,以前我曾經在野外食用過。目前它在我手裏蠕動了兩下,但很快,它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,全身蜷縮進了殼裏。

白拓從來沒有吃過這東西,擺著手直說:“別逗啦,這東西能吃嗎?”

我淡然一笑,也不說話,接著拿著蝸牛朝板巖壁拍去,“喀拉”一聲,蝸牛殼碎裂,透明狀的液體順著我的手指縫留下來。也顧不上吃相和生熟的問題,我一把塞進了嘴裏,入口感覺滑膩,似乎垂死的蝸牛還在掙紮,但是閉著呼吸往下一咽,嗓子和食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涼。在野外,當食物告罄的時候,你沒有選擇,只能是吃下去,甭管這東西有多惡心,一切都是為了活命。

我這樣做,也是為了向白拓證明這東西可以吃,,不必有什麽顧慮。但沒想到,我剛才拍碎蝸牛殼的那塊板巖突然出現了裂痕,起初只有一小點兒。

不過圍繞這個點,裂縫逐漸擴大,到後來簡直成了蜘蛛網似的發展,擴展成了一大片,碎石紛紛掉落。“快閃開,快閃開!”我拉著白拓往後面跑。這道深溝如此窄,被掉落的板巖碎塊砸中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終於,最外面的一層板巖整塊脫落,就像是脫去了一層皮似的,露出了內部,而接下來看到的景象,嚇得我們呆立原地!

這條又長又窄的深溝內,兩邊的峭壁上全都是屍體,密密麻麻的。這些屍體早已歷經百年,有的已經化為了一具具白骨,有的還沒有完全腐爛(應該是處於真空狀態中的緣故)。一層疊一層,每具屍體都臉沖著我們。想一想,你被幾百上千具屍體圍觀……這感覺,簡直要嚇尿了!高達五米的峭壁,等於是用無數屍體堆砌起來的高墻!我剛吃進去的白玉蝸牛,又哇哇吐了出來。

白拓給我的感覺是膽子小,怕死,但沒想到他這時候竟然主動湊了上去,仔細端詳了一遍,連聲說道:“好啊,好啊,這……這就是當年元朝戰敗的俘虜啊!”

我壯著膽子走上前去,看清楚了其中有一些屍體還穿著元朝的甲胄,的確,這是元朝的軍隊裝扮。問題是,當時橫掃亞歐大陸的蒙古大軍會如此不濟事嗎?居然敗給了名不見經傳的小國?照這麽看,井口的青銅浮雕也沒有吹牛,八百媳婦的確打敗過蒙古大軍。這些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!

但如果說,這裏是八百媳婦古國的皇陵,那這個皇帝為什麽要讓敵國戰敗的俘虜“殉葬”呢?這於理不合啊。他將自己親近的大臣妃子侍衛扔在了祭祀區的水池裏,反倒讓敵人陪伴,難道這皇帝是個抖m?

白拓掏出相機一個勁兒地拍照,不過也沒忘了給我解釋:“八百媳婦的這位皇帝也不簡單,想一想,當時的蒙古有誰是對手?小日本要不是因為臺風,都被滅了兩回了,就連莫斯科,也不過兩萬蒙古大軍就拿下了。八百媳婦古國這麽一個彈丸之地,能挫敗蒙古大軍,當然不簡單了。這皇帝將戰俘葬在這裏,應該也是給自己歌功頌德吧。”

望著這些足以令密集恐懼癥患者發病的屍體,我似乎聽到了數百年前,那些戰俘被殉葬的哀嚎聲。

我問白拓:“你知道劉相嗎?”

白拓一楞:“嗯?你也知道這個人?”

我說出了在祭祀區如何遭遇了兩道墻,又如何發現了劉相遺留的破關之法。

白拓一拍大腿:“著啊,我們也是。當時高墻升起來,我們怎麽都沒辦法繼續前進,結果腳下一空,我們掉進了陷阱裏,沒想到陷阱的墻壁上寫著一段話,是劉相留下的,也是詳細記敘了怎麽破解機關的。”

“這劉相到底是何方神聖,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,他又為什麽會來這裏呢?”我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,其實還有更多的疑團。

白拓想了一下,說道:“這個人,我也查過一些,不過我所知道的也不多。當年,八百媳婦叛亂,元成宗派遣常駐雲南的梁王出兵討伐,另外,還派遣了原荊湖占城行省左丞劉深及合剌帶率湖廣、江西、河南、陜西、江浙五省大軍共計二萬人趕赴雲南。簡直是巨石壓卵之勢。而劉相,是劉深的遠房侄子,在浙江任職。在這支南征大軍中,劉相的職務是千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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